雨絲飛灑




2005年3月24日,歸仁市(Qui Nhơn)→廣義市社(Quảng Ngãi),180.77公里,住在Khách Sạn Kim Thành (60000盾一個地下新條房間,18 ÐL Hùng Vương, Quảng Ngãi, 055-823471)

每次來到歸仁,都有一股難以說出來的力量把我留下來。首次來到,留了一個月;第二次再臨,又呆了四星期。這次我實在行程緊迫,簽證四月六日到期,美英姐問我:「留多久?」我說三數天,一留卻是七日。昨晚我走到隆慶寺想跟廣通和尚說再見,他去了別地舉行儀式,三天後才回來,我卻不知道甚麼時候才再來越南。我寫了一封短信放在他門外,說多謝他過去的照顧。

<圖> 國路上另一個常見景點,是「祖國記功」(Tổ Quốc Ghi Công )紀念碑,紀念為越南解放獻出生命的烈士。排在最前面的墓碑上寫著的是「Chưa biết tên」,意思是還不知名字。

我走到蓮姑家,跟她道別,她說祝願我路上很多幸運,要小心謹慎。最後一晚約好幾位較好的朋友吃晚飯,去了歸仁一家較好的餐館,各自踏單車或開摩托,到達後卻發覺走失了一人,他是輝弟,在歸仁大學唸外語。他沒有移動電話,我們六人在餐館外等了半小時,他都居然找不到來。候妹說:「歸仁有多少家餐館,怎麼他不知道?」美英姐看我有點不高興,就說:「我們多等一會吧。」最後還是我先說:「不要等了,我們先吃飯吧,等一會他來到就給他一千盾去買麵包!」

今天早上出發時,幾位好朋友都過來跟我說再見,輝弟卻沒有來。像是一個不完整的道別,心裡有點空空,我帶著這種心情上路。正要出發,美英姐剎有介事說:「阿弟(指我)多等三分鐘……」我問為甚麼,她說越南人的習慣是Ði hơn, về kém,意思是出發時間應該在零至三十分,回來時則在三十一分至五十九分。我準時在八時零分出發,力弟坐著摩托車引我到國路口,他說只要一直去,就可以到順化。我說再見,他又說再見;我說以後再見,他又說以後再見;我說過三、四年再見,他又說著同一番話。

終於還是要上路,只走了五十多公里就突然下雨,雨細綿綿,卻是踏車以來首次遇到下雨,雨水打在眼鏡和衣服上很不舒服,我躲進咖啡廳避一會,只坐十分鐘就停雨,又再出發,不久又再下。這場雨真奇怪,每隔一小時就毛毛細灑,我避一會,它又停雨;我出發,它又下。我索性走到一家沒人的小屋休息,看著之前在金邊買的《The Gate》複印本,看了兩小時,又再上路。不過正如剛剛所描述的一樣,我也應該預算得到,就是只要多走一會,便會再遇細雨。

如是者天黑才到了今天預定目的地沙螢(Sa Huynh),這裡是「遊歷區域」,有幾所頗便宜的旅社,我的心卻空蕩蕩,只想一直踏車,踏得累了才停下來。

不久又再全身淺濕,找到一家小茅屋屋蓬下,小茅屋已關了木板間門,我看到裡面昏黃燈光,傳來一陣單調的電視廣播,屋主沒有發現我這個不速之客,我也懶得聊天解釋,只攤開小摺椅坐在地上,靜看路上交通。貨車經過空空如也的路段時也是要長按大喇叭,「嗚」一聲經過。我想住在國路旁的人真的可憐,吵死了,不知這家人每天生活如何。雨又停了,我再出發,再一次,對了,又再下雨!

怎麼這場雨下得這麼擾人?

我又坐進一家咖啡館,叫了一杯白啡,小妹看我獨坐一角,開了聲音散拆的音箱,我把小妹叫來,聲嘶力竭叫著她才聽得到我在細雨中的呼喚:「可以調低音量嗎?」她指一指後面的其他人說:「那邊的客人喜歡聽啊!」

我忽然收到美英姐的手機短訊:「阿弟到哪了?」我回訊說:「到了沙螢,不用擔心。」等了又一個小時,雨稍止息,我雖然又再上路,但已經作好找下一個避雨站的準備,我走到一家關了門的咖啡廳門外,地上乾爽清淨,我乾脆拿出睡袋過了一夜。睡到淩晨三時,雨還細細而下,我已顧不了這麼多,一直上路,清晨五時街上已漸見繁忙,有些早餐店開工,我點了一碗bún,老闆娘見天氣不好,便說:「你現在上路啊?很危險啊,坐一會吧!」

餐室中有一張木板床,我趁老闆娘在廚工作時,俏俏躲在床上竭息一會,老闆娘一見就說:「孩子,你睡吧,你睡吧,我給你看著單車。」

一睡就是三個半小時,我已經回復精神,道一聲謝就再起行。

這真是一場超級長命雨,我反而開始感到那種不斷氣的幽默,不介意再臨雨沐風餐,任由雨絲飛散,只管踏車,中午就到達廣義市社(Thị Xã Quảng Ngãi)。

今天精神不好,沒有心情去看附近的「歷史景點」,廣義人民給我的印象卻是挺友善,笑容也較多。這裡外國遊客雖不多,但我把那副「很有型」的自行車放在餐室外,也沒有惹來一大班手多腳多的好奇人,這種清新的空間感覺,在越南永遠是來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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