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昨天晚上和米山由美聊天, 和她是在拉薩認識的, 早幾天在加德滿都卻又遇到, 跟她聊天一直聊到淩晨三時才回旅館休息。今天起床才想起, 昨天上網前把自行車鎖了在街上, 晚上忘了拿回旅館, 今天早上去拿車, 卻不見了, 被盜了! 我本來算明天踏自行車過去Pokhara, 但現在不見了車, 只好改變計劃。那輛車來得太容易, 是在拉薩時台灣朋友給的, 來易去易, 其實也不算重大損失, 但心情也受到一點影響。不過說實在的, 其實被盜也不錯, 我當初打算騎車到印度, 但印度情況如何, 完全不知道, 現在好了, 不用愁, 坐公車便行。

我跟一些尼泊爾朋友提起剛才不見了自行車, 他們的反應都是不約而同的叫我去報警。我本來沒有打算去報警, 心想大概也找不吧, 但如果尼泊爾人也認為要去報警, 可能真的有點用。我之前曾經替那部單車拍了一張照片, 一併拿到警察局, 裡面有一班尼泊爾人在排隊報警, 但是那名登記的警察實在太棒了! 他一見我這名外地人, 立即叫我上前, 連排隊也不用, 我真的有種舒一口氣的感覺。那班尼泊爾人見我不排隊, 卻也沒有說甚麼, 他們本來在排隊, 現在就圍著我, 看我, 看那張單車照片。

那名警察也沒有登記甚麼, 只是拿了那張照片, 說有消息會找我, 我也沒有多大信心。反正來了警察局, 我就順便報另一案。我跟警察說在Thamel經常很多人走過來兜售大麻, 真是世風日下, 嚴重禍害地球的希望, 新世紀的新世代, 多麼可恥! 而且煩死了!

我跟那名警察投訴後, 他「哦」了一聲, 似乎也沒有說甚麼, 我不知他是否明白。我問他為何警察沒有行動, 他又「哦」一聲。大麻在尼泊爾是違法的啊! 他又「哦」一聲。

看來他是不可能替我找回單車的了。

因為不見了單車, 很多旅遊的計劃都要改變, 本來打算踏單車過去印度, 沿途花的時間挺長, 決定要去把尼泊爾簽證續期, 價錢不算便宜, 一個月要US$50。不過既然現在單車不見了, 從這裡坐車去印度只用數小時, 不如早點去印度, 省下五十美金。

今天去了申請印度的簽證, 到了印度大使館排隊, 先去拿表格, 旁邊一名不知何國人很熱情的跟那名職員說: 「請給這位日本的朋友一份表格。」我說不是不是, 我是香港人啊! 那名職員聽到是香港的, 就說: 「香港要兩個月才可以辦好簽證。」我嚇了一跳, 他又改口說一個半月就行, 我還是很驚訝。其他國藉是一個星期就拿到了, 中國護照持有人則要一個多月, 香港的護照應該跟中國的不一樣的嘛……我問「why?」, 那名職員就話: 「不要問我 why, that's our rule! 」 真是世界大同啊! 這跟中國的官員口徑一模一樣: 「guiding jiushi guiding.」(規定就是規定。你不要問理由。)

但我怎麼也要辦印度簽證了, 只好填表排隊。排了一個多小時, 終於到我。職員一見那本英國國黴封面的BN(O)護照, 顯得有點奇怪: 「你從哪裡拿到這本護照?」我說在香港啊, 很多香港人都有啊! 他看著那本護照, 又問我: 「這是英國護照還是中國護照啊?」我說是香港護照啊。他看了那本護照很久很久, 又跟幾名同事商量了, 他便跟我說: 「那麼我把你的資料電傳去倫敦, 等一個星期就可以。」(我也不太明白, 這裡申請簽證要把申請人的資料電傳(telex)到其國, 很麻煩, 還要付NRs300!)

等一個星期也不錯, 怎料那名職員在填telex表格時看到我的護照的發行地點是Passport Office Hong Kong, 又顯得疑惑無限, 他說不可以把資料發去倫敦, 打了數個電話, 又再跟同事商量, 最後在電傳的名單上找China, 找到了, 但China的名單下只有Shanghai及Beijing兩個城市, 沒有香港。他又在紙的最下角 "H" 字頭的國家名字, 隱約見到"Hong Kong", 他說要把資料發去香港, 他也不太肯定要等多久, 叫我兩星期後回來看看結果。

申請印度簽證真的挺麻煩, 工作人員有數人, 但似乎只有一人工作, 申請簽證的人卻是一條龍, 排隊排得不耐煩的旅客, 都說這是印度之初體驗。

晚上和沈欣在川菜館吃飯時, 遇到一名台灣人陳玉貞, 她要去印度, 申請簽證也要花六個星期, 而且不肯定能否辦好。她還跟我說, 台灣護照挺不方便, 她在拉薩時想申請尼泊爾簽證, 但尼泊爾領事館, 職員說她的台灣護照不能在這裡辦, 幸而她可以去邊境申請。後來我遇到一名尼泊爾旅遊公司的老闆, 他說其實可以數天辦好台灣人的印度簽證, 但要交NRs3000的手續費, 我問他怎樣辦好, 他說「under the table」。

昨天坐公車從加德滿都到Pokhara, 公車在早上七時出發, 太早了, 我也幾乎沒有睡覺就起床去坐車。七小時的車程, 下午2時到了Pokhara, 在車上遇到兩名香港女孩Bonnie及芝英, 聊了一會才知道他們是我一名小學同學的大學同學, 世界真細小。昨天既然這麼早起床, 昨晚也就很早睡覺, 自然地, 今天五時多便起床, 在加德滿都有時候五點多才睡覺呢! 抓緊這個機會, 要去看日出。

Pokhara的日出時間約於早上六時半, 還有好一段時間, 我走出旅館, 街上的人不多, 我問他們哪裡可以看日出, 一人說在公園裡, 他說的「公園」即 Fish Tail Lodge, 這個旅館已有32年歷史, 房間一點也不便宜。這家旅店在Fewa湖的另一邊, 要到對岸可以坐小舢板, 在兩岸之間有一條尼龍繩相連, 拉著小舢板過。雖然現在才六時, 已有一名船夫在拉舢板, 把人們從岸的一邊送往旅店的那邊。除了我以外, 舢板上就只有幾名在旅店工作的人。一名身穿西服的男子說, 他在廚房工作的, 他說這種舢板就只有在尼泊爾及美國才有, 也不知真假。在湖面上泛著薄薄的霧氣, 我就站在岸邊等日出, 可惜今天霧太厚, 根本看不到太陽出來。

在Pokhara的景點其實不算太多, 最有名的是湖邊(Lakeside), 在天氣好的日子可以看到魚尾峰及喜瑪拉亞山系。可惜今天天氣太差, 在湖邊唯一可以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白濛濛的雲。

除了湖邊, 附近還有一個小形瀑布, 據說在1961年7月31日有一對瑞士夫婦這裡洗澡, Devi太太不小心掉了下去, 這個瀑布本來名叫Patale Chhango(即地下瀑布之意), 也就因為這個事件而改名作Devi瀑布。這個瀑布其實真的沒有甚麼好看, 唯一較特別的是你只可以看到瀑布的上半部, 下半部則直插地心, 旅遊書上寫「因為某些原因, 這裡吸引了很多尼泊爾人去看」, 我旁邊又真的有兩名尼泊爾少女在看, 看得很仔細似的, 我去問她們來看是不是有「某些特別原因」, 她們也說不清。

在瀑布的不遠處就是Tashiling西藏難民營, 這裡雖然叫難民營, 但環境也真的一點也不壞。聽說是因為這裡紡織的地毯很有名氣, 來買的人很多, 賺了不少錢。事實上西藏社群更是尼泊爾這個國家裡最大的單一私人雇主, 在這個難民營裡其實也雇用了不少尼泊爾人。難民營現在約有七百人, 都是西藏人或其後裔, 這裡的環境比起很多尼泊爾的村莊好得多呢!

村裡的房子實跟西藏的很不一樣, 唯一的西藏痕蹟, 只是附近有些佛塔、寺廟及轉經輪, 還有些西藏老人拿著轉經筒邊轉邊聊天。在這裡還有一個社區中心, 外型看起來像歐洲的某些農村教堂, 大門鎖了, 我在窗外窺看, 在禮台上掛了一大幅標語寫著: 「50th……」西藏自治區今年正在大肆慶祝「西藏和平解放五十週年」, 莫非這裡也要慶祝? 仔細一看, 全文是「50th Year Celebration of Temperal Leadership by HH the Dalai Lama of Tibe」(注: HH 即 His Holiness的簡寫。)

我在村裡廠裡看了一會, 遇到地毯廠的會計Pema Tenzin, 他挺健談。我跟他聊了一會, 他知道我是香港來的, 是中國來的, 他就提到中國當年侵佔了他們的國家。我問他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討厭中國人的, 他說當然會有這種情緒, 但他也明白這些是中國政府的事, 很多人也沒有辦法, 近來也有越來越多中國人站在他們那邊, 認為中國政府不對。他補充說: 「不過西藏人覺得香港人跟其他中國人有點不一樣的, 不會討厭香港人。」我聽到後忍不住笑了笑, 他似乎特別要向我強調這一點。

我說來尼泊爾之前在西藏住了兩個月, 他就問我西藏的情況如何。他提到一些傳聞, 中國政府派了些妓女去勾引一些喇嘛, 很壞……

我想轉轉話題, 我問他為何西藏人覺得香港人跟中國大陸人不同。他說: 「當年共產黨把國民黨打到香港, 所以有點不一樣……」他看到我面上的驚訝表情, 忽然問: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這段歷史, 是到了香港嗎? 還是台灣?」我便跟他解釋一下, 不過他聽來不算很感興趣。

晚上去了租睡袋, 準備明天出發去行山。在Pokhara真的挺方便, 甚麼行山用品也可以出租: 睡袋, 背包, 拐杖, 甚至是全新的登山鞋也有! 而且都只是Rs20至30一天。如果來尼泊爾健行, 真的甚麼不帶也沒問題。後來我在ICQ看到大學的舊同學Winnie, 她本來打算在今年五月來尼泊爾, 後來因事不能來。她問我一些行山的資料, 例如要帶甚麼準備, 我便說: 「你來的話, 不帶禦寒衣物也沒問題! 你知道為甚麼嗎?」她沒有回答。我再問。她說不覺得有甚麼好笑。其實我是想說因為這裡可以租, 但她卻似乎想了另一個答案。(注: 是的, 她有點胖。)

我今天決定行的路線是安娜盆娜聖地(Annapurna Sancturary), 一般的起點是Naya Pul, 位於Pokhara以西四十二公里外, 以前還未通公路, 就只有行路去, 但現在有了公路, 大多人都是坐車去, 聽說自從建了這段公路後, 這段路上的旅館全都關閉了。

我也是打算坐公車去, 今天很早起了床, 旅館的老闆卻說我只可以明天出發, 今天沒有公車。他說今天是毛派「strike」, 店鋪大多關門, 所有交通工具都不運作。幸而我的時間極有彈性, 推遲一天出發也不是大問題, 我只是好奇到底老闆所說的「strike」是指「襲擊」還是「罷工」, 這個詞有兩個含意的, 所表達的含意也很不一樣。人們是因為害怕毛派的襲擊而關門, 或是支持毛派發起的罷工而關門, 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我以前問過一些尼泊爾的朋友, 他們說數年前尼人都挺喜歡毛派, 但現在他們連平民也襲擊, 變得很討厭。

後來問清楚了, 真的是因為害怕毛派襲擊才關門, 街上冷清清的, 有些店主似乎不甘心不能做一天生意, 於是把鐵閘下了一半, 似乎是要一邊做生意, 又一邊準備隨時關門。我在街上悶悶的走著, 走進Club Amsterdam。前天跟那兩名香港女孩也來過這裡一次, 那天晚上覺得這裡環境不錯, 今天見它居然不關門, 實在勇氣可嘉, 便走去喝了一杯香蕉奶昔。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 看得不太清楚環境情況, 今天才發覺坐墊是髒乎乎的, 牆上的海報是皺的, 奶昔上還要有一點奇怪的黑點, 好像是一隻小蟲在游泳。

在那裡看了一會書就回旅館, 旅館中養了一頭牛, 每天早上及黃昏老闆都會去擠牛奶, 我看了一會, 整天也沒有別的甚麼做。

今早從湖邊到了Baglung Bus Park, 坐車到了Naya Pul, 再走20分鐘, 過一條吊橋, 就到了Birenthanti。這裡有一個ACAP的檢查站, 旅遊書上說在這裡可以辦進山證, 費用是NRs1000, 聽聞現在已加到二千。檢查站的職員見到我, 便要我出示進山證, 我說我現在才申請, 他卻說要付雙倍價, 他說這是今年1月1日的新規定, 所有進山證(entry permit)均要在加德滿都或Pokhara申請, 在檢查站申請要收雙倍價, 即Rs4000。我所用的旅遊書是99年出版的。

這時有一團經過, 他們今天回去Pokhara, 尼泊爾的導遊建議我在這裡住一晚, 他可以替我回去辦證, 明天早上把證件拿給我。他說只要付NRs800的手續費, 太貴了, 我覺得還是自己回去, 明天再來, 我的時間很有彈性嘛。今天是星期六, ACAP辦公室休息一天, 星期天才辦公, 只好明天早上去辦。

今天沒有回去昨天的旅館, 而是住在辦公室旁的French Guesthouse。旅館內有個旅行社, 老闆問我要否請導遊或搬運工, 我說不用; 他說我自己一個人上山太危險, 又易迷路, 我還是覺得不用。他見我不給他生意, 語氣帶點惡毒的說: 「你不顧自己的命, 那麼我還可以做甚麼?」我笑著說: 「我比你更顧我自己的命, 不過你更顧我的錢吧?」說穿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 不斷找話題來解釋, 很麻煩, 我拍拍他的肩膊, 說了幾句okay, 趕著外出吃飯。在路上遇到一名警察, 問問他有關的情況也好, 他似乎也不大肯定, 想了想又說我自己一個人上山大概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