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望市




2005年11月19日,馬德望(Battambang),住宿:Royal Hotel (皇冠旅社), royalasiahotelbb@yahoo.com, (855)16912034

馬德望是柬埔寨第二大城,位於洞里薩湖南,湄公河的一條分支穿城而過,直貫北部的重鎮暹粒及首都金邊。

<圖> 馬德望火車站旁的一座法式舊建築。
<圖> 距市中心不遠的古寺廟,比吳哥更老,名叫Ek Phanom。

我來這裡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去年踏自行車時走的是北面的六號國道,沒有機會坐船,這次想試一試遊洞里薩湖。

不過這個所謂的「第二大鎮」並未能吸引太多遊客垂青,街上古老的法式殖民建築,對從來沒去過越南或寮國的外地人也許有點吸引,但馬德望的古老房子卻是夾雜了大量不倫不類的現代磚屋,相比起一些百年從未修過的全條街道(例如寮國他曲市),就難免遜色。

我住的旅館樓高四層,有一個開揚天台,樓頂是餐廳,可飽覽全市景色。遠眺城西,卻已全是叢林。當然不是說密麻的樹林有甚麼不好,但始終這個第二大城就是很小。

我踏著摺疊小單車,沿著城北的一條泥路去,見到有往左的路就往左走,兜兜轉轉,踏過了一條誇河的鐵橋,走了十二公里路,不知怎的,居然又回到了市中心。

市內有幾家「大學」,看起來更像補習社。而這裡又有有幾家英文「國際學校」,名字也就是US兩個字。

說起來昨天在車站遇到的TOP就曾經在金邊的「紐約書院」唸英語,而我昨天乘的計程車,車頭位置也掛著柬國和美國的小國旗。到底這是否反映了兩國家關係尋常友好,我還在揣摩,不過中國和巴基斯坦關係去到稱兄道弟,也沒見過巴人把五星紅旗插在車前。

我走到一家稀米飯的店吃粥(一千五里爾),剛好下著超大雨,我只好等著,就跟旅館老闆聊天。至於聊甚麼呢,言語不通,真的沒有甚麼可聊。這時餐店後的一條小巷梯間走出了一名婦人,老闆娘立即指著她說:「中國人啊!」

我問:「你會說中文嗎?」這名華僑姓林,看來只有四五十歲,略有一點駝背,她說:「你自己一個人來柬埔寨啊,不怕迷路啊?柬埔柬很亂啊,你小心!」

因為我跟柬埔寨人無法溝通,於是大多時間就只跟這名華僑聊天,至於聊甚麼呢?言語雖然通了,但還是沒甚麼好聊。有時候要打開新的又有趣的話題,真的很費人心思。

我問:「你是在這裡出生?」她說是啊。「你有孩子嗎?」她說四個。「紅高棉來的時候,你也在這裡?」

她說起紅高棉,出乎意料之外地雀躍,好像要等待再一次說自己的故事:「那個時候我們家不是這裡,但紅高棉來到,這裡的人都走了,要去鄉下,誰敢回來城裡,回來都要搶斃。那時在鄉下也有人偷走,抓到也是要搶斃。他們在這裡一共三年八個月零九天,這裡的人都不喜歡他們。我們在鄉下每天早上起來就工作,也不用煮飯,他們用一個大的鍋來煮,煮了就一齊吃,但大家都不夠吃,也不知餓死了多少人。」

她又忽然改話題問:「對了,這裡來了很多中國人,但他們不知說甚麼話,有時候我也聽不明白。」我說可能是湖湘一帶吧,她聽到就說:「是了,就是湖南!有時他們要我去做翻譯,但他們不說鄉下話,說普通話的時候,我都聽不明白。」

其實我也聽不明白她的華語。

馬德望的大雨下得很奇怪,總是下得極大,卻只是十多分鐘,又毛毛細雨。我抱怨一句這裡天氣真怪,林姓華僑就說:「它玩你!」我一時聽不清,她再重覆一次,卻已顯得不太耐煩:「它玩你啊!」我以為她在玩我。

在馬德望的第三天,本來已經想坐船去暹粒,但今天淩晨四時多,窗外就響起了喇叭聲,不知是要慶祝甚麼,這幾天好像很多人結婚。我睡到半醒,又再睡,就過了時,明天才去暹粒。

於是我又踏著自行車,去距離市中心十一公里外的高棉古寺,名叫EK PHANOM。我沿者小河道旁的泥路慢踏,不知是否因為星期日,還是教育還不普及,路旁的小孩都特別多,有些爬到木橋下的支柱嬉戲,有些在岸邊釣魚,當然也有洗澡。

踏了五十多分鐘到達EK PHANOM寺,卻只看到一座現代風格的典型佛廟,跟泰國的相差無幾,卻像出自二三流工匠手筆,讓人聊想到香港的虎豹別墅。

我問賣蔗汁的阿嬸山寺在哪,她指指現代寺身後一個的荷花池,池塘開揚廣闊,池畔一些小孩在撈蓮根,邊玩邊工作。

再往前行就是一座小山丘,山丘上座落一古寺,寺身的磚石都掉了下來,連一條完整上達殿堂的梯級也找不著。我蹜蹜如行,走路時摸著石頭,卻見旁邊一個小孩子像靈猴般翻來覆去。

我們也是沒有共同語言,只知道他叫AY,十一歲,他跟著我,忽然拉拉我衣角,指著牆上古老文字,我問他懂不懂,他怕羞擰頭。

不過就算是成年的高棉人,大概也不懂這些古老文字。EK PHANOM山寺建於公元一零二七年,正值吳哥王朝最輝煌的年代,但現在這個寺剩下的,滿目皆蒿草,只有頹牆壞壁了。那些勾劃得活龍活現的浮雕石刻,居然像垃圾般掉在寺前。旁邊只有一張海報,大概是勸人不要私賣國寶。

我沿著原路回旅館,在一家餐館吃飯時,看到上面掛了一張萬寶路煙的海報,主角居然是那個牛仔煙民。一下子,時代又迴了一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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