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髮入道




2004年11月22日至23日,北柳省Ban Pho縣;住宿:Wat Sam Kor寺

阿Oat出家的寺廟叫Sam Kor(วัดสามกอ ),在他出家前一天,我們搬到寺裡住。房間四面牆壁,裡面空空如也,一名俗家人很殷勤地替Oat設神壇、駁電源、搬櫃子等,我們正想這名阿叔真是友好之際,他就向我們合什,要拿小費。這個阿叔是在寺裡工作,每次看到有新來的出家人也要幫忙一番,這大概是他一個重要收入來源。

<圖> 落去三千煩惱絲。

Oat整天都很忙,要熟讀經文,從曼谷踏單車過來時,就見他把經文放在車頭的地圖袋裡,邊踏車邊背書,可惜到現在還沒背好,他辯說:「這些經文都是巴利文,我都不明白,很難背啊!」情況有點像郭靖背梵文的《九陰真經》。

泰國僧人午後不吃,Oat雖然還未出家,但下午時忽然聲稱開始齋戒,要「適應」一下云云,我拿著Ritz的芝士餅乾一邊吃,一邊在他面前掃來掃去來試探他,他「騎」一聲笑了出來說:「好吧,還是明天才禁食。」晚上還去了他姨婆家吃了一頓飯,這一晚我就開始肚瀉,持續了兩天,身體極度虛弱,還有點發燒。Oat媽說香港人吃不慣泰國菜,我其實極愛泰菜,來泰一個多月只吃過數次非泰菜(如麥當勞……),我肯定是姨婆家的食物出了問題,但姨婆已經七十多歲,我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姨婆閒著無事,就總愛用手拍我,引我注意,我回頭看她,她又沒話說,沒牙的嘴卻又總像嚼口香糖般左搖右擺,忽然又見她舉起食指左右指揮交通,我都不知她想表達甚麼,Oat說:「她喝了威士忌啊!」

<圖> 晚上的入道儀式。
<圖> 成了出家人後的第一個早晨,在寺裡的大雄寶殿外巡遊。

第二天早上Oat便落髮,連眼眉毛也削了,儀式連續舉行了兩天,過程很繁複,除了奏樂朝拜,還有些有趣動作,例如拿個空杯子,在塑膠樹上作灑水動作,我在空檔時間問Oat其含意,他又去問其他較老資格的年輕和尚其含意,原來大家也不明所以。泰國人對出家儀式極為重視,認為出家能為自身及家人添福,父母在孩子出家時會搞大型「派對」,有些更會搭上一個棚架,請一班戲子過來表演。Oat媽沒有那麼誇張,只是請了一班樂師過來吹簫,吵耳得很,不知算不算是傳統樂藝。儀式一直繼續,除了奏樂,更有豐盛晚宴,一些村民更帶備「威士忌」,在寺裡喝得不醒人事。

Oat媽是儀式的第二主角,除了忙著安排各項細節,還不停的哭,我問她為何哭泣,她只說自己很高興,然後走過來抱一抱我,安慰自己。不久來了另一名阿姨,她有八年多沒有看過Oat,這次專程過來看他出家。阿姨是個大忙人,在寺中還不停打手機,坐了一會就要走,走的時候又哭不停。Oat媽跟我說:「你去送她上車吧!」我去外邊停車場本來只想跟阿姨握手道別,她卻緊緊地抱著我,又是哭不停,我用那句萬試萬靈的「咪病賴」來安慰她,她卻越哭越厲害,說:「我只是太高興,我為Oat而感到很驕傲,他真是個好男孩,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我真的很久沒有見他了,我都不知自己說甚麼,真對不起,我走了!」

阿姨駕車走了,我回頭過來看到Oat站在講經堂的梯間上,雙手垂地,靜靜地看著阿姨離開。我忽然覺得,咦:怎麼Oat好像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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