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收旅館




2004年8月3日,平定省歸仁市(Qui Nhơn)
住宿:Kiwi Cafe 203號房(75,000越盾=HK$37/房間連浴室,廁所在外),18 Nguyen Hue Street (阮惠街), 056-892921,nzbarb@yahoo.com

歸仁這個海岸城市規模不算太大,但卻吸引了一大班新西蘭人。其中在Volunteer Service Abroad(VSA)工作的Peter跟我說,新西蘭人在越戰時期來當醫護人員,於歸仁市建醫院及協助難民,戰後一直也有派員過來,微妙的關係維持至今。我這次住的旅館叫Kiwi Cafe,老闆是新西蘭人Barbara,她前前後後在越南留了十年,蓮姑卻總是跟我說:「Barbara來了十年,但越南文都沒有你說得好!」

<圖> 被沒收了的旅館,外邊的通告寫著「停止經營,嚴禁內進」

五十七歲的Barbara最初也像是其他新西蘭人一樣,只是過來參加一些發展計劃,兩年前卻決定在這裡做生意,開餐廳旅館。她先買下了阮惠街十八號的一家舊旅館,大概也沒有如何翻新就繼續營業,名字卻改成Kiwi Cafe + Barbara's Backpackers。《Lonely Planet》二零零三年版在歸仁市一章裡略帶誇張地重點提及這家旅館,把那殘舊說成是「古老的魅力」(antiquated charm),聽說那名作者得到Barbara極力幫助,提供了很多歸仁資料,可能不好意思不費一點勁把它的旅館寫得好些吧,這裡就成了有幸來到歸仁但又為數不多的外國人背包族的聚腳地。當然,最主要的顧客,除了越南人外,還是在歸仁工作的新西蘭人。

這家旅館經營了一年多,Barbara大概真的賺到一些錢,於是再接再勵,在歸仁市南郊、歸仁大學對面的海灘上,與一名越南阿姐合伙開了一所新旅館,名叫Barbara's on the Beach(BOB),那所旅館其實也是舊有的,但這次她們卻真的花錢重新裝修。三個月前第一次來歸仁市,我便在那裡住了三十一天,房間是二樓的多人房(一個床位四萬盾,即HK$20),從房間就能聽到海浪聲,只是看看書,學習越南文,真是很寫意。我甚至覺得,BOB是越南最出色的旅館,每當別人問我越南有甚麼特別地方,我就叫他們去歸仁市,住在BOB。

今年6月30日在胡志明市某書店遇到Barbara,她卻居然告訴我BOB不能再營業,因為被軍部沒收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來到歸仁市後我一直很想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四處問人,但Kiwi Cafe的職員都只說「不知道」,或是簡單一句「被沒收了」,就當是解釋了事件經過。我甚至走到BOB旁另一座新開的大酒店問職員,她肯定地跟我說那家旅館「正在裝修」,還說如果我找不到旅館可以住在那家大酒店……

經過我明查暗訪,我想事件經過應是這樣。幾個月前Barbara及明瑞姐(越南人)在沙灘上的某幅地皮開旅館,但由於地皮是屬於軍部,那份租借合約就用了明瑞姐的名字,簽了最少三年的租用合約,但後來另一名越南人大老闆聯絡軍部,說有意在那塊地皮興建一座「全歸仁市最大」的酒店。如果在法治社會,已經簽了合約的軍部就只能嘆自己倒霉,錯失了一宗更大的生意,但越南不是一個合約制社會,軍部有一天派人過來大吵大鬧,指著小旅館外英文招牌罵道:「這裡是越南,為甚麼那個招牌用英文?」又問為甚麼外國人Barbara在裡面工作,她的名字不在合約之上云云。這種聲東擊西的技倆,嚇得職員立即把所有東西都拆掉,穿著全套軍服的軍部人員最初沒有說明來意,只是罵不停,過了幾天才說出真正意圖,就是要關了你的旅館,不關門就派人過來騷擾客人。

之前我在胡志明市遇到Barbara時,她還挺有信心的跟我說,是過來找律師,並會努力爭回那所小旅館。才過了一個月,Barbara現在要爭取的卻只是合理的賠償,十四億越盾,即約七十萬港幣,而那所旅館是注定要消失了,不過七十萬港幣絕不是小數目,她如果能拿了十分一,也算是幸運吧。當我問起Barbara「旅館沒收」的事件時,她總強調是「旅館被偷」,軍部偷了旅館。她說越南有時就是這麼讓人疲乏,平定省的領導層較年輕,一直以為他們思想較開放,而她在這裡十年多又早已「認識」很多人,想不到老貓燒鬚,弄出這麼一件意外事。她之前居然想到要去河內找新西蘭大使協助追討賠償,但當然幫不上甚麼大忙。

看報紙又說越南要吸引外資了,你有錢也過來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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