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聖地
2003年6月11日, 陽朔, 夜宿竹林飯店陽朔的天氣比昆明更熱更潮濕, 我沒事情做, 就總是洗冷水澡, 洗完了過一會, 滿身又是黏乎乎的。
這幾天和Soeren一起四處走來走去, 活動範圍都只限於陽朔市內。跟他一起, 總是會有很多中國女孩子走來用英文問路。陽朔似乎是中國學習英語的「聖地」, 四處掛滿了「學英文」的課程標語, 有位朋友說, 有錢的中國人都去美國唸英語, 沒錢的就去廣西陽朔。不過很奇怪, 來這裡學英語的大部份都是女孩子, 有天我在「沒有餐館」(Meiyou Cafe)坐著, 看到一位外國人老師, 請了一班學生去喝啤酒, 二十個學生都是清一色的女孩子。
不知是否Soeren太好動還是我太愛靜, 他總喜歡每晚去泡吧蹦D (落disco), 晚上出了去, 卻總是很晚才回來, 我卻寧願呆在房間看書。竹林飯店的老闆也問我, 為甚麼不去外邊走走。我也不知道, 但總是覺得很累, 也沒興趣去外邊看, 又不喜歡去酒吧坐, 自己一個人坐著躺著, 想想甚麼的, 看看電視, 好像比較舒服。
是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在麗江的半年, 我幾乎沒看過電視, 布拉格咖啡館有台電視機, 但卻只能看影碟的。
竹林飯店這家人都是基督徒, 老闆和老闆娘挺友善, 總是叫我留著跟他們一起吃飯, 但我覺得不好意思。有天老闆娘又叫我坐著吃水果, 這時候老闆娘的朋友過來, 她是基督徒, 跟她聊了一會, 就居然聊起宗教的, 她問我有沒有宗教, 我說可能是佛教, 她就開始喋喋不休的訴說基督教怎麼好, 怎麼捧……我真的最怕這種人。她強調, 只有基督徒才能 得救, 我便問: 「那麼其他人都要下地獄呀?」她理所當然的說: 「是。」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之後見到我時打招呼也冷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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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陽朔, 除了看Soeren外, 還約了三姨媽。三姨媽昨天從香港飛到桂林, 再打的到了陽朔, 到達時已經挺晚, 卻剛好遇著解除非典宵禁, 在西街的法國餐廳門外搭了個大舞台, 有舞龍, 人人拿著大大的舞燈遁遊, 燈箱上卻奇奇怪怪的寫著「科學」, 「革命」, 「統一」之類的宣傳標語, 太愛國反而顯得奇奇怪怪。
今天和三姨媽到陽朔附近的村子走走, 雨卻下得極大, 村子的路都是泥巴鋪建出來, 鞋子一踏進去就像進了黑洞般吸啜著, 寸步難行, 舉步為艱, 後來我乾脆脫了鞋子赤腳走。
今天下午Soeren坐火車去北京, 我回到房間時看到他蹲在床邊, 在雜誌的紙上寫紙條給我, 想跟我道別。他的第一句寫著: 「對不起, 我又要跟你不辭而別……」
他這樣說, 是因為之前他總是「不辭而別」。我們住的是雙人間, 他卻總喜歡甚麼也不說就跑了出去, 有時會很快回來, 有時會三更半夜才回來, 而房間就只有一條鑰匙, 到我自己要出去時又不知應否鎖門。
我很不滿他這種行為, 有天我問他: 「再見的德文怎麼說?」他很認真地教我: 「很多種說法啊, 有 auf wiedersehen, tschuess, 還有其他……」我便說: 「那麼為甚麼你出去時, 總不會跟我說一句?」
他當時真的呆了, 然後跟我道歉, 這是不是文化差異?
之後我的麻煩來了, 他每次出去, 都好像要跟我「報道」一次: 「我現在要出去泡吧, 今天晚上才回來……」「我想下去買些東西, 大概十五分鐘後回來……」「我現在想去廁所, 大概很快就回來……」他真的連去廁所也跟我報道! Soeren其實挺可愛吧。
今天他要坐火車, 回來拿行李時看不到我, 所以就寫了張紙條, 寫到一半, 就見到我了, 我便送他到公車站, 祝他一路順風。
晚上和三姨媽去了看「鸕鷀魚火」, 就是坐夜船遊漓江, 船伕亮了汽燈, 吸引河魚遊過來, 再放一群鸕鷀下去捉魚。鸕鷀是一種長嘴鳥, 船伕在鸕鷀的頸上縛了一根繩子, 當它們跳到河裡用口抓到魚後, 再把鸕鷀撈回上船, 因為頸上的繩子收窄了食道空間, 魚不能吞下去, 只需輕輕用力撐開它們的嘴巴, 魚就自動掉出來。而抓回來的魚都已經死了, 船伕說是因為鸕鷀的熱力把魚熱昏了。
聽起來挺恐怖吧。
陽朔的啤酒魚聽說是很馳明, 在西街外有一堆大排檔, 都是賣啤酒魚的, 我和三姨媽隨便選了家, 不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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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和家人都經常問我, 甚麼時候回家, 我實在不知道, 不過如果我媽媽問我, 我就會說: 「明天就回來!」媽媽對我這種「幽默」似乎不太欣賞, 總是回應一句: 「衰仔!」
在阿富汗的時候, 我忽然想回家了。
其實這次旅行, 最初只打算花四個月時間去中國大陸而已, 卻在路上不同時間不同地點遇到不同的人, 自己的心境也在改變, 越去越久, 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下一站要去哪裡。我沒有感到迷失, 只覺自由自在, 無時無刻都有盼望的感覺, 任何體驗都是我的經驗, 好的壞的, 都在改變我。
不過, 最終我要停下來了。
三姨媽叫我替她買一張回程的機票, 我卻買了兩張, 沒有告訴她, 打算給她和家人一個驚喜, 卻給她看穿了。
大概是我太興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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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說再見
2003年6月14日, 陽朔, 夜宿竹林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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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6月15日, 陽朔->深圳經皇崗口岸->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