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宗祠
2001年5月24日, 紫陽鎮->汪口->李坑->紫陽鎮, 夜宿郵政招待所 (Y5/床)
我坐公車到了汪口, 一走進民居就要喜歡這個地方了! 這裡的古民居大多是清朝的建築, 白色的牆身已變得有點黑黑黃黃, 卻帶著一份濃厚的古樸味道。現在的遊客不算多, 我在村裡走著, 甚麼叫「民風純樸」呢? 只要來這裡便明白。
家家戶戶的門都沒有關上, 我自出自入的隨便參觀, 他們看到我走進他們的家, 也沒有問我甚麼, 只是對我有點好奇, 我展開我的微笑行動, 他們見我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也就笑著的回應我。我有點餓, 走進一個小餐館裡要了碗麵條, 老闆娘見我只吃麵, 就主動拿了些魚給我, 後來又怕不夠, 又拿了些青椒出來。他們剛好吃飯, 也就問我要不要添些飯。當然, 他們是很純樸的, 也就只收了我的麵錢而已。老闆娘見我拍照, 忽然跟我說, 以前見過有些遊客的照相機很厲害啊, 一拍了可以立刻看到的, 但那個照相機很貴啊, 要一萬多塊!
她知道我是香港來後, 每當外邊有人經過, 她就跟人家說: 「香港來的。」 我離開餐館, 走著時聽到錚錚聲在一家房子傳出, 我走進去看, 有名村民在打鐵, 他說打了可以用來割草的。走了一會, 見到有家做衣服的小店, 我拍照片, 小裁縫看來只有十多歲, 他見我拍照, 笑了笑低下了頭又繼續縫衣服, 他的姐姐跟他說: 「他是香港來的。」後來我在民居裡走著時, 不停都有人指著我說: 「他是香港來的。」他們的消息傳得很快……
我看到有人打魚, 要跟他拍照, 他嚇了一跳, 笑著的揮手說不要拍照不要拍照, 然後從籐籃裡拿了些魚跟我說: 「不要拍照, 給你一些魚吧。」我說我沒有廚房, 拿著魚也沒用啊。他笑了笑便讓我拍一拍照。
在汪口這裡還有個俞氏祠堂, 這裡的俞姓人也真的很多, 我買了票進去祠堂看, 售票的俞應波拿著鑰匙給我開了門, 帶我入內參觀。祠堂內的雕刻簡直精細得不得了, 我有點驚訝在這樣的小農村裡怎麼會有這麼精細的木刻建築。俞應波說這個祠堂是乾隆時的一名太子傅(太子的老師)俞杲建造的, 有幾百年歷史了。他叫我留意一下那些雕刻有七個層次, 立體感很強, 手工很精細, 而且還有龍有鳳, 他說以前是不可以的, 但乾隆御准的, 可見那名太子傅的地位。俞應波又指著大門上的結構說, 這種「五分樓」很複雜啊, 前年這裡翻修, 工人都不敢把它拆下來, 怕放不回去。
祠堂裡還有兩件特別事, 一是幾百年來沒有白蟻, 二是無蜘蛛網, 堂內還剎有介事的放了一副不太工整的對聯寫著:
埃及金塔八大奇——誰人能解; 汪口祠堂二大迷——那位敢猜
俞應波說, 其實因為那些木是銀杏, 有防蟲功能。
俞應波說堂內本來有很多祖宗的靈位, 但文革時全部都毀了, 幸而當時祠堂也是學校, 也就沒有遭到徹底的破壞。他們打算今年國慶節前把這裡再修一修, 重新做過一些祖宗靈位, 在這裡又搞些活動, 希望能吸引多些遊客來看。他對這個地區的旅遊業充滿信心。
正當我們二人在祠堂裡參觀時, 另一名俞姓人帶著幾個外地遊客進來。那名俞姓人以及他的遊客都極討厭, 進來祠堂以為去了中央圖書館, 吵鬧不停。那名俞姓人忽然粗聲粗氣的問俞應波: 「你是第幾代的?」俞應波說: 「四十代。」 那名俞姓人立即哈哈大笑, 說: 「我是三十四代的! 比你高六個輩份, 哈哈!」俞應波聽罷有點不是味兒, 只顧跟我說話, 沒有多大理他。
他們走後, 俞應波跟我說, 其實輩份高不一定是好事, 因為當初都是只有一代, 就是因為生養好, 才會生得多孩子, 才會有很多代, 生養不好生的孩子不多, 也就沒有這麼多代了。我問他這些輩份重要的嗎? 他說以前很重要啊, 婺源是朱熹的故鄉, 所以這裡特別強調朱子之禮, 有時老伯伯要叫幾歲的小孩子做叔叔呢, 大的又尷尬, 小的又尷尬, 有時就避著不見面, 但祭祖時全部都要來祠堂, 想避也避不了。
我問他江澤民是不是真的要來婺源, 他說很多人都是這麼說, 但老百姓可以說, 他們在單位的, 領導已經下了通告, 不可以亂說的。
在俞氏宗祠附近有個江氏宗祠, 不過我沒有去看, 我離開汪口, 坐車到了李坑。李坑這裡的風景非常有詩意, 一條小河穿村而過, 就是所謂的小橋流水人家。幾個村民在河邊洗菜, 洗衣服, 洗頭。李坑這裡的建築也是明清時代的, 大夫第, 申明亭, 銅錄坊等。我感到婺源這裡的農村跟其他很多農村最不一樣的地方是, 這裡有一種特別的文化氣息。留意看看村屋的門外, 寫的不是「富貴榮華」, 而是「耕讀傳家」, 連廣告也寫得文縐縐的, 以下是銅錄坊內的一則:
女士們, 先生們: 您們大駕光臨, 真使我家蓬壁生輝, 今感主人三生有幸, 在此設有茶館, 供請品杯婺源高山綠茶, 不負千年古村——小橋流水一遊。 銅錄坊主人 李兆庭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這種文化氣息, 在短短的十年文革裡對這裡做成了極大的破壞。
當我走到正街39號門外時, 只見一名老翁在河邊剃鬚, 他忽然拉著我, 問我可不可以替他拍些照片, 我說沒問題, 他帶我進了他的家。他叫俞國良, 他要我拍的是一個觀音像, 我有點奇怪, 但也沒有所謂。正要拍之際, 他問我要不要在觀音下放一塊紅布, 好看些; 正要拍之際, 他問我要不要在觀音頂上放一頂軍帽, 好看些; 正要拍之際, 他問我要不要把杯子拿開; 正要拍之際, 他說光線不太足, 點了支蠟蠋……好不容易終於拍了, 他說不如多拍一張保險一些。他千叮萬囑要我把照片連底片寄給他, 他不停的說麻煩你了, 不好意思, 在這裡吃飯吧, 在這裡住一天吧。後來他從一個紙皮箱內拿了一大串佛珠塞給我, 我說不要了 (真的沒有甚麼用嘛……) 他堅持, 我只好說不如送些小一點的東西吧, 他就拿了一條香木做的手額給我, 我正要收下, 他卻原來要大的小的都送給我, 怎麼也推不掉, 只好拿著了。後來我回到旅館, 把這些東西都給了那名年輕的女服務員, 她又有點不好意思。(大概不是以為這是甚麼定情信物吧?)
在李坑村裡遇到三名武警, 他們說被調到這裡工作, 今天剛好沒事幹便來四處逛逛。我離開李坑打算晚上回去紫陽鎮, 在公路上等車, 這時卻已是五時, 大概沒公車了。剛好武警的車經過, 我衝過去問他們可否坐便車, 他們豪爽的揮揮手說: 「上車吧!」
我走到車尾, 跳上車倉, 走到車頭, 站著的看風景。車開得很快, 風刮得面上有點疼, 下車時還改變了髮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