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回憶錄

BBC電視新聞網



中六那年的班主任, 由於他又矮又胖, 像一個波, 而他又姓陳, 於是有人便給了他一個花名, 就是波波陳, 英文則是BBC (ball ball Chan), 他還時常叮囑我們要多多練習英語聆聽, 要多看BBC(英國廣播公司)的新聞報導。

波波陳也是我們的英文科的老師, 他的主要教學對象, 是女生及英文較好的男生, 至於其他英文程度一般的男生, 就只好自修了。當時為了練習英文, 我們都要寫週記給波波陳, 有時候也要剪報。中六上學期交了一份剪報給他, 中七的上學期才派回給我, 卻連改也沒有改過, 他好像說要清理自己的桌子, 所以要把沒用的東西發回給學生。至於那些週記, 倒是改得挺密, 女同學的週記一般只要一兩天便能發回, 男孩子呢, 則視乎不同情況。

當年我在班中算是英文較好, 有天他叫我站起來唸書, 我唸了一段課文後, 因為語音很標準, 語速也流俐, 得到全班鼓掌稱讚, 我當時若無其事的坐下, 但心裡忍不住笑了, 我的自滿心理一下子被充份填充。可能就是英文水平較高, 波波陳也會很快就發回改好的週記給我, 有時也會給一些評語, 改正一些文法錯誤等。

聖誕節時, 黃森華大驚小怪的跟我說: 「哎, 波波陳發番本週記畀我喇! 乜都冇寫, 剩係寫左o左句 Merry Christmas!」這是華仔唯一一次收到波波陳的改簿回應。

當時我們的教科書是綠白色封面的 Developing Skills, 你有空去找找這本書看, 便會知道這是一本廢書, 不過波波陳卻對此書情有獨鍾。我們多次暗示對這本書不感興趣, 希望他能換一本較好的書, 或是拿些英文報紙來學學英語, 他卻總是說: 「呢本書真係好好o架。」

這本書只有一個好處, 就是挺厚, 可以用足兩年。中七那一年, 我們上課後才發現, 波波陳還是要我們用這本書, 既是這麼樣, 我們上課也沒有多大興趣了, 上課時自顧自的做別的事情, 波波陳的收視率急降, 但足足過了兩星期, 波波陳才發現, 他說: 「Pazu, 點解你在上堂時食o野啊?」

我當時在吃吹波糖, 以為不會讓他發現。

過了幾天, 他為了挽回收視, 發出了班內的口頭問卷調查: 「好啦! 不如你地講下你地對英文課的意見啦!」

我左望望, 右望望, 班上平日最愛說話的人, 居然就在這麼關鍵時刻靜了下來, 我便舉起手, 站起身說: 「陳sir, 即係咁, 我覺得上你堂都幾悶啊, 我地成日都同你講唔好用 D.S., 我係週記都寫左啦, 你就成日都用呢本書, 梗係悶啦, 你不如改下用其他教材。」

這段話不是很激烈, 但在那間保守的基督教學校裡, 所有同學都被嚇了一跳, 我說完了, 坐下來, 整個教室瀰漫著一股異樣的寂靜。我看看坐在我旁邊的明哥, 他把頭貼在桌子上, 輕聲的跟我說一聲: 「嘩, 你咁直接架……」後來中七寫紀念冊, 科爛屎小姐給我寫道: 「我覺得你好勇敢!」

至於波波陳的反應卻是一個屁股坐了在教師桌上, 好像給人打了一記悶棍, 他頹氣的說: 「唉, 你地自己溫書啦……」聲音小得我幾乎聽不見。於是這天的問卷調查, 我就是第一個發言, 也是最後一個。這件事後, 我跟波波陳的關係還是可以的, 不過我再也沒有給他寫週記了。

中七那年我的媽媽臨時有事不能出席家長日, 於是我便打電話給波波陳, 建議不如直接用電話跟我的媽媽聊吧, 波波陳說沒問題, 我便把電話交給媽媽, 他們便開始談談我的事了。當然, 波波陳不可能知道, 我正在用分機聽著他們的談話。

「陳sir你好啊!」其實我叫我的媽媽直接叫他波波陳便行, 但我的媽媽說不太好。
「Pazu媽, 我地不如開始講Pazu的事吧。」
「好!」
「Pazu在學校也沒有甚麼, 都算幾好……佢都幾黐我的……」

我當時忍不住納罕? o下? 我幾時有「黐」佢啊?

「……Pazu有時都會同我傾下心事, 我都好了解佢!」波波陳續道。

我的心情忽然被拋到千里浮雲之外, 到底他在說甚麼呢?

「……早排我地去了camp, 我叫o的同學講下對Pazu的感受, 當時好多同學都畀左好多寶貴意見Pazu……」

掛線後, 我的媽媽說: 「呢位老師都唔錯喎!」

在這裡我要說說那次去camp的情況。

中六升中七的暑假那年, 我們一班同學去了camp。其中一晚, 波波陳要我們搞個班聚會, 可惜大家沒有甚麼話說, 於是波波陳忽然道: 「好啦, 不如講下你地對大家的感受吧!」

於是便由第一位同學開始, 一直數到第三十二位, 逐個給人品評。但可能各位同學都比較含蓄, 或是怕得罪人, 人人也沒有甚麼說。說到我時, 波波陳見眾人沒有太多回應, 便直接問一些同學: 「你覺得Pazu怎樣啊?」

「哦, 幾好丫!」一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另一位同學。
「哦, 幾好丫!」另一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三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三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四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四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五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五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六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六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七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七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八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八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九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九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咁你呢?」波波陳再問第十位同學。
「哦, 幾好丫!」第十位同學支支吾吾的回答。

如是者不斷的問下去, 大家都覺得很悶了。

是了, 以上的這些「意見」, 就是波波陳跟我媽媽提及的所謂「好多同學都畀左好多寶貴意見Pazu」。

班聚會的那個晚上, 剛好是Fiona的生日, 不知怎的給波波陳知道了, 於是他走上前去, 跟她說: 「哎喲, 冇禮物添……」

我們一班男同學立刻叫: 「冇禮物唔緊要啦! 咀一嗒咪得囉!」(沒禮物不打緊, 親一口就可以!」

當時以吳首烏為首的一班兄弟大叫: 「咀佢! 咀佢! 咀佢! 咀佢!……」

BBC像是四十歲的老處男般, 扭著身軀, 笑淫淫的說: 「唔好卦, 唔係咁好, 唔好卦……」

「咀佢!」
「唔好卦……」
「咀佢!」
「唔好卦……」
「咀佢!」
「唔好卦……」
「咀佢!」我們叫了幾聲, 已經有默契, 節奏越來越明快。

就在這時:

BBC說: 「好啦!」

我們全班一呆, 立刻噤聲。

我心想: 「講笑咋?」

BBC知道機會稍縱即逝的道理,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Fiona。

他雙手捉著Fiona的頭, Fiona動彈不得。

他把嘴巴移近 Fiona 的臉。

他嘴部啜在 Fiona 的臉上, 大力一吸, 氣流急速從他嘴唇逢位通過時發出一聲「Juuuuuuuuuuu」。

雖然我們所有人都是童男處女, 但卻也深深明白, Fiona的寶貴, 已經被波波陳奪去。

及後Leo(女性)提起這件事, 她忍不住道: 「好在佢唔係鍚我咋, 如果唔係, 我真係驚我會打佢。」(幸虧他不是親我, 否則我真的怕我會打他。) 在場的女孩卻都猶有餘悸的說要感激自己的母親沒有在那天生她們出來。
至於我們一眾男生, 當然沒有打波波陳, 只是打了一個極大的寒噤。

中七那年, 亦即此事後的四個多月, 有些老師投訴我們一班同學, 「男女仔太熟」。其實主要是說我和一些女孩子玩得太熟, 怕會敗壞該所學校謹餘的風氣。我的化學老師比較開通, 也跟我們比較熟, 一次跟我們談起這件事, 我們便舊事重提。

「有些老師說你地男仔女仔玩得太熟, 好似唔係咁好喎!」(有些老師說你們男女生玩得太熟, 好像不太好!) 呂sir跟我們說。

「我覺得好平常咋喎, 係咪你地老師太保守咋?」我淡淡的道。

「不過o的 lower form 見到, 唔知你地只係玩, 以為你地……咁就唔好啦!」(不過那些低年級的同學不明白,以為你們……就不好了!) 呂sir續道。

「咁阿陳sir見Fiona生日都鍚佢一嗒啦, 我地都未至於咁, 有乜問題喎?」我陰陰嘴的道。

「o下? 陳sir真係鍚左落去啊? o下?」呂sir面露驚訝。

「係啊係啊!! 幾鹹濕啊!」(對啊對啊, 色鬼!)我們看到他擘大個口得個窿, 就越說越興奮。

呂sir見勢色不對, 面色急劇回轉正常, 努力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還說: 「咁……咁陳sir……其實呢o的都係好平常o者, 陳sir同你地熟嘛。」

既然吕sir你這麼開放, 當初就不要質疑我地「男女仔玩得太熟」!

之後我跟以前中學的三位老師談起這件事, 那三位老師, 就是我以前說過的四條甘草中的劉蛇, 林蛇和大啤梨了。

他們聽罷, 面目更是驚訝, 「o下? 唔係啊? 咁都得?!?!?? 真架????」

「係啊, 真架! 幾過份啊!」我回答。

劉蛇忽然問我: 「我想問問, 你間學校個電話係幾多號啊? 我想去應徵啊! 嘩, 原來可以鍚女仔架? 太好了! 我都要轉過去果間學校啊!」

當時林蛇是熱烈贊成。

畢業後七年, 該校弄了一個網站, 我查一查陳sir的資料……

沒有了!

我當時立刻想到, 會不會是陳sir性騷擾了某女生, 被學校開除了?

我後來找到陳sir的ICQ, 便跟他聊了一會, 也要便問問他近況, 套一些情報。

我說: 「陳sir, 你記唔記得我啊?」
他說: 「當然記得, 我不會忘記你。」

原來他去了加拿大的一間教堂當牧師, 並修讀神學碩士課程, 以後還打算回香港。

其實想起這位老師, 也是有點懷念。